第497章 不关本王的事啊! (第2/2页)
可他又真的是退让了吗?
显然是没有的,他依旧是将边备和人丁田亩、赋税徭役这几件事压着现在就办。
赵贞吉嘴唇动了几下,却也没有再开口。
毕竟按照高拱主导制定的新政之法,对于边备、人丁田亩、赋税徭役改行新法的具体,其实就是整顿二字。
整饬边军,清查九边实在兵数,清理假名,厘清边军库存。而人丁田亩亦是如此,无非就是重新清查最新的天下人丁之数,查明天下田亩里被侵占和新开垦出来的数量,如此朝廷就能重新制定新的丁税和田赋,摊派新的徭役。
在高拱看来。
现在朝廷之所以积弊,是因为天下至今,各处的事情都被隐藏了起来。
如今只要清查出来,九边耗费就能减少,地方上的财税就能增加,如此朝廷就能继续下去。
不过这也符合高拱一贯的为官之道。
首在整饬。
当初整饬吏治,如今便是整饬天下。
见高拱至少是有了部分让步,没有将所有的事情一股脑放在年前当下交给地方去办。
内阁里的气氛也为之一缓。
李春芳亦是在旁说道:“既然如此,现在六科进言劝立太子一事,元辅是不是也要有个表示?”
其实他这个问题都属于多余。
不过李春芳也清楚,高拱需要自己这个话头做台阶。
毕竟今天六科言官们为什么有那么多法子,却偏偏要用请立太子为由去西安门跪谏,好以此来拖延内阁下到六科的批文?
还不是因为谁都知道,高拱这个首辅是裕王的老师。
请立裕王为太子。
从根本上来说,得利的根本就不是裕王本人。
因为现在皇上就裕王这么一个儿子存活,而裕王又有朱翊钧这个世子在。
大明朝的东宫太子,除了是裕王还能是谁?
所以真正得利的,该是高拱这个首辅才对!
裕王成了太子,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是能够在朝政上发言的,日后继承大统即皇帝位。
高拱那就是首辅兼帝师!
所以说六科这一次出这个点子的,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算是拿捏到了高拱的实在要害。
“储君乃社稷之本。”
“如今朝廷已经开行新政,国本怎可久悬而空?”
高拱果然没有出乎李春芳所料,淡淡的应了一句。
李春芳看向袁炜和赵贞吉两人,脸上微微一笑。
这才是高拱明明今天火气很大,却偏偏不会对六科言官出手压制的原因所在。
因为算起来,今天六科言官干的事情。
是为了高拱好。
……
“这可如何是好啊!”
可有人觉得是好,便有人觉得不好。
昌平书院,自从知道消息后,裕王朱载坖便神色慌张,心中满是不安。
这句话,也已经在他的嘴里重复了无数遍。
面前桌案上放着的书院最新建设规划,朱山长也没有心情看下去了。年底给书院教习先生们该发的工钱和福利,也不想批允了。
国子监那边送来的,有关于最新一批举人、秀才进地方官府充任待官生胥吏的行文,也没有心思去审阅了。
总之。
现在朱山长很慌乱。
思来想去,朱载坖将前来送信的王府中人赶走,自己则是兜着双手满脸凝重的走出屋子,向着书院里某处走去。
不多时。
当前面院中出现麻将声,朱载坖立马又加快了脚步。
“太师!”
“今天西安门前六科言官劝立储君,这可不关本王的事啊!”
“还请太师教我如何应对。”
见到正在和聂豹、王畿、钱德洪打麻将的严嵩,朱载坖立马就开口将自己和今天六科言官在西安门跪谏请立自己为太子的事情划清界限。
朱载坖刚一开口说话,严嵩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那张原本摸在手中的麻将扣在桌面上。
他先是侧目看了眼刚刚过来递话的徐渭,而后起身走到朱载坖面前,面露笑容:“王爷怎么如此紧张,快快坐下歇歇。”
说着话,严嵩就将朱载坖拉到一旁空置的椅子上坐下。
朱载坖被按在椅子上,却是抬头,双手一把抓住严嵩的双臂,满眼的担忧:“太师!这真的不关本王的事情啊!是……是他们……是六科的言官们自作主张!”
这位裕王爷是真的害怕。
皇帝在位四十五年,因为皇子和储君的事情,已经闹出过多少事端了。
自己是真不敢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他就差将‘六科言官害我’这等话说出口了。
“是。”严嵩面上含笑,应了一句,又说:“王爷如今常在书院,梳理书院诸事,兼办国子监举荐委任一事,又如何会与六科的人扯上关系呢?”
朱载坖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太师深明大义,知晓本王是不曾和六科的人有关系的。”
虽然自己那位皇帝父亲早早就给过自己暗示,大明的江山是要交到自己手上。虽然自己那位兄弟,景王爷已经在去年崩。
自己已经是成了无可争议,大明东宫皇太子唯一的人选。
但朱载坖却不敢有半点想法。
二龙不相见的事情,自己可是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
父皇这么多年不曾册立东宫太子的缘由,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如今闹出这等事情。
这岂不是六科言官在害自己!
现在,自己也只能依靠老太师出谋划策,好让自己远离这请立旋涡了。
然而。
严嵩却是手掌轻轻的拍了拍朱载坖的肩膀。
虽然这有违君臣之礼。
但谁让严嵩现在确实有这个资格。
便是除开他是当朝太师,就依着他这八十多岁的年纪,换成是寻常百姓,当着皇帝的面骂上几句,那也是不会获罪的。
活的久,年纪大。
从来都是有一些特权的。
在朱载坖的期待中。
严嵩笑呵呵的慢吞吞开口。
“陛下在位四十有五,如今宗室皇子仅有王爷一人。东宫储君之位,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老臣以为,王爷也该正东宫太子之位了!”
朱载坖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白,嘴巴逐渐张大。
在院中几人注视中,朱载坖额头汗水渗出。
他张着嘴,满脸的慌乱,六神无主,下意识的发出声音。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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